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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有游女 蕉客追鹿 1197 字 11个月前

江慕昭没有等到,华国大乱却已起,来得如此猝不及防。

大乾景帝二十三年五月廿五,华王铭寅薨逝于电闪雷鸣的夜晚。可怕的是宫中并无半分消息透出来,当臣子们去参加例行的朝会时,皆被扣于大殿之中,不得踏出宫门半步。与此同时,身披黑甲的卫士闯入后宫,砍杀了所有尚未成年的公子和他们的母亲,只留了少数几个王女存活,一时间血流成河,华宫中仿佛人间地狱。

这样的杀戮并未仅存于宫中,临夏城里骤然出现的兵马也迅速屠戮了诸公子和他们支持者的府邸,本来熙攘繁盛的大街上连鸡豚狗彘也没有了声息,家家紧闭门窗,唯恐祸事殃及自身。

半日内,华侯的十三个公子尽数横死,唯有九公子合璋尚存。而一手制造这般惨剧的人,也正是他和与他一样从不显山露水的母亲少姜。

听闻少姜来自江国,曾是江王后的媵,虽生得美貌,但性子孤僻别扭,所以一直不受宠爱。生下公子合璋后,她便深居简出,在华宫中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。无人能够想到,十多年过去了,她竟然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。

漫长的一日终于过去,日落时分,宫门大开,与军权无关的朝臣们陆陆续续回了家,可岑霜却迟迟等不到自己的夫君,这样她无比恐慌。

本来已经布置好了一切,奈何事发太过突然,投鼠忌器,不能妄动。岑霜的心神不宁并没有通过神色表现出来,只是伯姬透过府上穿梭的护卫,看出了岑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
江慕昭的这个徒弟,心性最是坚韧。伯姬想,就算伯禹不回来,岑霜也不会束手就擒。这么多年的暗中筹谋,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。伯姬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,亦好奇鹿死谁手。

“若是我,必然会以伯禹的性命作为要挟,将南营的五千兵权掌握到手,然后再考虑是杀是留。”伯姬吃着手中有些酸涩的柰果,皱着眉说道。

“那少姜夫人会怎么做?”小槿很是忐忑。如此乱世,人命本就轻贱,诸侯外战不已,内乱不休,很多时候生死不过旦夕之事。

伯姬摇头:“我怎会知道,那位夫人很是低调,以前从未听人说起过呢。不过杀也有道理,毕竟没有人会留这样一个权臣在身侧,迟早是个威胁。但是留也说得过去,他广有贤明,华国如此局势,总得有人稳定大局吧。”

“说起来,这位王伯才是最大的威胁,与其处死那些酒囊饭袋,还不如多费费心考虑一下怎么对付丞相府。”伯姬将手里的柰果扔了出去,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,端正地落在了院中的桑树之下。不一会儿蚂蚁围了上去,密密麻麻地分食起忽然出现的美食。

小槿吓得四下环顾,发现没人理会他们,这才放下心来。虽然知道她一向骄纵大胆,但毕竟身处别人屋宇之下,这样议论如此敏感的事情确实让她胆战心惊。

廊庑之下,毕月乌仍旧冷着一张脸在摆弄着手中的剑,时不时的侧目看向这边,却始终不发一言。半晌,才问道:“那位公孙殿下不会不管你的死活吧?我说什么来着,男人如何靠得住,关键时候还比不上我手里的剑。”

伯姬托着腮,笑得妩媚又慵懒:“我谁都不靠,华国的内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,隔岸观火不好么?”

然而这一次她又算错了。

江慕昭虽然总是诓她,但有一点却没说错,她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。

伯禹可以回府,但是回来的条件确实换她进宫。

毕月乌已经拔出了剑,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样,小槿急的只是哭。岑霜却只是看着伯姬,神色表现出犹疑,眼眸深处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
伯姬知道对方已经孤注一掷,自己无从拒绝。便挑了挑唇,笑道:“阿姊送我去宫里,若是有个好歹,预备如何给你师父交代呢?”

岑霜面色明显一僵,却还是道:“姑娘说笑了,少姜夫人说要和姑娘叙旧,我也不好拒绝。”

“叙旧?”伯姬一哂,“我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旧可叙。”

说罢,又想了想,声音和软了许多:“阿姊,先生的性子你也了解,若是想让他不怪罪你,最好的办法不是拼命撇清自己,而是留些余地给他,也给自己。”

岑霜挥手,遣走了奴婢。灯火幽微阑珊,伯姬的眸子亮如晨露。

“阿姊,说吧,我如何全身而退?”

岑霜却摇头:“令仪,师父那里要杀要剐我都认了,只是这一次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。我的夫君在她手里,我没有选择。”

“没有选择么?我的身份若是阿姊不说,又有几人知道。阿姊心里在想什么,或许我能猜中一二,若是用我去换反抗的时间,却也无可厚非。只是……并不划算。你不如给我个机会自救,如此在先生面前也不会毫无交代。否则,就算是马到成功,也不见得可长久享受。”

这句话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,伯姬的眼眸却清澈诚挚的像个孩子。岑霜觉得自己小瞧了她,这样小的年纪,平日里装作一副